一天真是指不被外界環境更動的自我本性,《莊子·漁父》:“禮者,世俗之所爲也。真者,所以受于天也,自然不可易也。故聖人法天貴真,不拘于俗。”李白詩歌所呈現的就是永不更動的天真本性與真率自然的詩歌藝術的完好同一。當代法國文藝實際家雅克·馬利坦說:“固然,天賦這個詞所意味的隐約性是龐雜的,但是從基礎上說,天賦與在非常長遠的層次上、在難以接近的靈魂幽靜處釀成的詩性直覺相關,一旦天賦被用來表達釀成那些創制領域的特質的特殊性質時,我們則苦于找不到一個适合于它的名詞。我所能遐想的一個瑕玷最少的名詞是‘創制性天真’——這種帶着詩性直覺的不可遏制的氣力和自在的創制性天真。” ① 李白平生以生活形式和思想臉龐的多樣性出方今世人眼前,在不同時期乃至同一時期不同的生活情狀中,發揮闡收回不同的魂靈性格正面,或志士、或狂客、或酒徒、或詩人、或遊俠、或隐士、或道士,不一而足。他的詩歌,或浪漫、或飄逸、或豪放、或自然、或坦白、或蘊藉、或曲折、或高遠……富厚多彩,然則,貫串在其魂靈和詩歌中的天真性質卻永遠沒有更動。倘使說杜甫從前對李白魂靈性格還不理解,曾經有“痛飲狂歌空度日,飛揚跋扈爲誰雄” (《贈李白》) 的勸戒,然則随着對李白的了解,杜甫在《飲中八仙歌》中對李白的天真氣質便有了傳神的刻畫:“李白一鬥詩百篇,長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來不上船,自稱臣是酒中仙。”老年末年在《寄李十二白二十韻》中對李白的魂靈和詩歌更有長遠的認識:“昔年有狂客,李白精神.号爾谪仙人。筆落驚風雨,詩成泣鬼神。……劇談憐野逸,嗜酒見天真。”北宋與蘇東坡同時的詩人郭祥正對李白的魂靈和詩歌性質有長遠的領悟,《吳子正招飲觀李白墨迹》雲:“不是煙霄谪,世間無此人。心聲與心畫,開卷見天真。”與郭祥正同時的詩人孔平仲,也是李白的尊敬者,《李白祠堂二首》其一寫道:“灑落風标真谪仙,魂靈猶恐筆難傳。文章若出斯人手,壯浪雄豪一自然。”明丘浚《将進酒》贊李白:“平生嗜酒任天真。” (《重編瓊台會稿》卷二十) 林庚老師說:“李白的詩是最天真的,這使得他的風緻達于驚人的樸實。” ② 固然曆代論者有一些提到李白的天真,但都語焉不詳,未能以天真來深入挖掘李白的魂靈和藝術天性。
李白晝真的人格性質在思想和行爲方面的出色發揮闡發便是自我仙化的傾向。青年時代在江陵,出名隐士司馬承祯謂其“有仙風道骨,可與神遊八極之表” (《大鵬賦》) 。自賀知章贊其爲“谪仙人”以還,他就一直在詩文中以“谪仙”自況:“四明有狂客,風流賀季真。長安一相見,呼爲谪仙人。” (《對酒憶賀監二首》其一) “青蓮居士谪仙人,酒肆藏名三十春。” (《答湖州迦葉司馬問白是何人》) 李白的思想行爲有自我仙化的傾向,他從莊子《逍遙遊》中找到原始的意象——大鵬,即用本身的仙風道骨去重新創制它,在本身的平生中投入了非常的熱情。李白筆下的大鵬,“一鼓一舞,煙朦沙昏。五嶽爲之動搖,百川爲之崩奔”;“噴氣則六合生雲,灑毛則千裏飛雪” (《大鵬賦》) 。這隻神鳥震天撼地,皇女的行蹤.搖山傾海,氣勢不凡。大鵬在李白的文章中出現了近十次,成爲詩人魂靈氣質的物化。李長之《道教徒的詩人李白及其疾苦》以爲“李白的性質是生命和生活”,“有濃郁的陽間味,有濃郁的原始味”。朱自清老師說:“他作詩也全任自然。人家稱他爲‘地下谪仙人’,這說明了他的人和他的詩。” ③